桂五虽喜欢家里人和睦,可也晓得有些事勉强不得,与其让桂二奶奶心里不舒坦,让桂重阳看了脸色心有芥蒂,还不若开始便不住到一块,否则反而是费力不讨好了。因此,他倒是真思考另外的安置法子。
桂二爷爷见儿子反应,嗔怪老伴道:“少说两句吧,总是这样,心是好心,都坏在这张嘴上,今天的疙瘩汤不就是你吩咐春儿他娘做的?”
桂二奶奶讪讪,这才不说话了。
桂二爷爷道:“小一辈就他们兄弟三个,以后不说是谁借谁的光,可也万不能就此疏远了,一个锅里刨食儿,情分也就厚了,挺好!”
“个头不大,却浑身心眼子,也不知到底随了哪一个?春儿、秋儿加起来也没他一个心眼儿多!”桂二奶奶说了真心话:“老婆子这不是担心春儿他们兄弟两个被糊弄了,以后吃亏!”
桂二爷爷摇摇头道:“这小的,比小四强。小四那混账东西,就是个没担当的!”
桂重阳回来半月,桂二爷爷也知晓了桂远当年被骗失银之事,说起来依旧难掩愤愤。
桂家老宅,院子里。
梅朵看着眼前高高一垛木头,捂着嘴巴直乐。
桂重阳在旁边看了,笑道:“表姐想笑就笑呗,在家里还顾忌什么?”
梅朵吐了下舌头,指了指李家的方向,小声道:“我怕李老太太发疯,哈哈,素来只有他们家占别人便宜的,这会子怕是心肝肺都要疼了!”
梅氏站在门口道:“还不屋来收拾东西,在外头喂蚊子吗?”
梅朵与桂重阳这才进了屋子。
梅朵回西屋收拾行李去了,梅氏与桂重阳到了东屋。
看着眼前雪白的墙壁,装的满当当的书柜,又看看炕上睡得正香的元宵,梅氏眉头微蹙。
虽说老宅外头看着还是破败不堪的旧屋子,可实际上桂重阳回来半月,正经收拾了一回。屋子里黄土地面压过了,东屋与西屋屋顶与四壁都糊了白纸,看起来明亮干净了许多。
桂重阳爱干净,梅氏姑侄两个也不是邋遢人,住的干净了大家也心里欢喜。可如今要去二房借住,哪里好去收拾人家的屋子?
还有就是桂重阳爱护眼睛,夜里并不挑灯夜读,可白日里却经常在屋子里读书。到了二房,没有书房怎么办?
除了住处,吃的也是问题。如今在家里,梅氏做饭,自然会照顾桂重阳的口味;到了二房借住,总不能自己单独开伙。
桂重阳并不知道梅氏是担心自己的吃住,还当她担心梅朵,小声道:“这样让表姐过去住,会不会不好?”
梅氏一愣,才反应过来桂重阳担心什么。
梅朵以后是要嫁到二房,可如今亲事未敲定,人就住过去,等以后两人要成亲的消息传开,外头不知会出现什么猜测。男男女女之间的传闻,捕风捉影都能说上几句,说不得梅朵就要被人看轻了。
梅氏才认真思考其这个问题,道:“看来明天我得同那边的几位长辈好好说说此事。”
桂重阳想了想道:“表姐的嫁妆,姑姑是什么章程?可是心里有数了?”
虽说从血脉上论,梅朵是拐了弯儿的表姐,那边是亲从堂兄弟;从“债主”与“债务”上说,梅朵与桂春都是因桂远失父,可是这世道女子与男子不同,梅朵更艰难了些,桂重阳心里就有了偏向。
梅氏道:“就是你不提,我也想与你商量这个,这几日梅家那边就该来要过地契了,我会留下十五亩,给他们二十五亩。我与朵儿名下那十亩,就做朵儿的嫁妆田,我娘当年带到梅家那五亩,就转到你名下,重新归了桂家。”
桂重阳一听,忙摆手道:“不用,不用,都给表姐做陪嫁,我以后会给家里置田,姑姑您就放心吧。”
梅氏摇头道:“你莫要推迟,‘长者赐、不可辞’这不是我赠你,而是我娘对娘家的一点心意……当年我娘病榻之上,除了不放心我,还不放心娘家。她一直后悔,不该在大舅舅遇难关时没有拿出嫁妆田来,要是多凑些银子,也不会……不管你以后添置多少,这些都是老人家对娘家的一点心意……”